文献来源:Bosker M, Deichmann U, Roberts M. Hukou and highways the impact of China's spatial development policies on urbanization and regional inequality[J]. Regional Science & Urban Economics, 2018.
摘要:本文考察了中国两个主要空间发展政策的空间经济影响:通过户籍政策限制劳动力流动,以及建设96,000公里的国家高速公路网(NEN)。采用结构化的新经济地理学方法,我们发现,这些政策以非常不同的方式塑造了中国的区域经济发展和城市化模式。NEN建设加强了中国现有的核心 - 边缘模式:最初与NEN无关的落后地区并没有从建设中受益。相比之下,取消户口限制预计会带来更广泛的福利收益,所有人都能搬到让他们最有生产力的地方而获益。有趣的是,它甚至会促进当前落后地区的城市化,主要是通过刺激农村劳动力外迁。
1.引言
本文量化了户籍政策和高速公路网建设这两个主要空间发展政策对中国经济地理的影响。在Roberts等人(2012年),Behrens等人(2013年)以及Tabuchi和Thisse(2002年)的早期工作的基础上,我们将劳动力流动纳入结构性新经济地理(NEG)模型,它使我们能够评估城际高速公路网(NEN)的快速建设和户籍政策如何共同塑造了中国的空间经济。首先,我们使用中国331个县的农村和城市的数据信息匹配该模型。接下来,通过对重要模型参数的估计,模拟各种反事实情景,使我们能够确定NEN和户口系统对中国各地区人口和经济活动分布、城乡收入不平等。以及该国不同地区的城市化率的影响。
我们不是第一个关注户口系统或NEN的总体和/或空间影响的人。然而,早期的论文分别研究了这些问题。Banerjee等人(2012),Roberts等人(2012)和Faber(2014)关注NEN的影响。Roberts等(2012)使用与本文相似的估计和检验组合,发现NEN确实增加了中国的总体福利。然而,高速公路的建设并没有减少各县之间的实际收入不平等,也没有减少城乡工资不平等。Faber(2014)还发现,NEN加强了大城市经济活动的集中度。由于NEN,周边地区虽然失去了经济活动,但也更好地获得了工业中心生产的产品。考虑到这两点,他发现NEN在所有中国地区都有积极的福利影响。
而Whalley和Zhang(2007)以及Bosker等(2012)关注户籍制度的空间经济后果。鉴于一个没有户口限制的反事实中国从根本上未被观察到,这些论文通过比较当今中国的区域经济与各种模拟的“无户口情景”来确定户口限制的效果。Whalley和Zhang(2007)的研究结果表明,取消户口限制将增加中国整体福利,同时大幅增加各省之间的实际收入不平等。后者是人们从目前不发达的内陆地区迁移到沿海富裕省份的结果。Bosker等人(2012)在更加分散的空间层面(294个地级市)分析户籍制度的效果时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他们关注中国各个地级市人口的空间分布,并发现取消户口限制将强有力地巩固今天已经存在的核心 - 边缘模式。
我们的研究从两个方面对现有文献做出贡献。首先,通过将中国的两个主要的空间发展政策纳入同一框架,我们能够在不抽离另一空间政策的情况下评估它们的影响。考察NEN影响的早期论文(Faber,2014和Roberts等,2012)都假设人们完全不流动,这可能导致严重高估或低估NEN的(空间)经济影响。本文的第二个贡献是,我们的模型和相应的数据集使我们能够更全面地了解NEN和户籍制度对中国空间发展的影响。在本文中,我们1)考虑了NEN和户口系统对各县(城市与农村地区)之间和之内实际收入不平等的影响;2)评估它们如何影响中国各省人口的空间分布;评估其对中国不同地区城市化率的影响。
2.模型构建
我们的模型将劳动力流动引入到Roberts等人(2012)开发的NEG模型中,允许劳动力在不同地区间迁移。为此,我们以Tabuchi和Thisse(2007)以及Behrens等人(2014)的研究为基础,假设个人j选择居住在地点i的可能性是基于他获得的效用。该效用线性取决于实际工资,地区i的设施水平(舒适度),以及个人对地区i的特定偏好:
(1)
人们选择居住在为他们提供最高效用的位置,因此个人j选择居住在位置i的概率是:
(2)
假设是从具有均值的双指数函数中提取的,则该概率可以用以下对数形式写出(参见McFadden,1974):
(3)
当(3)中的概率等于i地区观察到的实际人口份额时,达到模型中的空间均衡:
(4)
假设每个地区的设施水平是外生的,而实际工资是内生的。
2.1实际工资的决定—交通基础设施的作用
每个地点的实际工资都以与Roberts等人(2012年)完全相同的方式确定。我们特别关注运输成本决定每个地区城乡部门实际工资的方式。通过影响市场准入,它们是NEN影响我们模型中空间经济结果的主要渠道。
如附录A所述,对于每个县,模型中的均衡由五个非线性方程组成的系统表征。对每个县级区域,这些方程决定了城市和农村部门的工资和价格指数。重要的是,这取决于两个因素——(1)该地区城市/农村部门的劳动效率水平,以及(2)该地区的实际市场准入(RMA)水平。每个部门的RMA水平提供了运输成本从而NEN构建影响经济空间均衡的主要渠道。特别是,与两个县之间建立新的公路网络相关的运输成本下通过RMA对工资产生了两种相反的影响。以城市部门为例。一个城市企业将产品从地区i运输到地区j的成本降低,增加了对i地区产出的需求。这给城市工资带来了上行压力。然而,运输成本的降低也使得i区的城市公司面临来自j地区城市公司的更大竞争。由此带来实际工资下行的压力。其对城市工资的总体影响取决于这些对立势力中的哪一个占主导地位。
2.2空间均衡—有和没有户口限制
在无户口限制时,空间均衡由附录A17中的(4)和[A1] - [A5]定义。这一均衡假设完全的区域间劳动力流动。换句话说,这代表了一种“无户口均衡”:每个中国公民都可以选择在哪里工作和生活而不受任何限制。
但是,我们知道,户口限制仍然对许多人构成了重大障碍,使他们无法迁移到他们喜欢的居住地。这使得(4)不太可能实际存在。这对于模拟NEN在具有户口限制的中国的影响的论文尤其重要(Roberts等,2012;和Faber,2014)。在我们的模型中,这意味着均衡仅由方程[A1] - [A5]定义(如Roberts等,2012)。
在这里,我们使用不同的策略来使模型适应受限但不绝对限制的劳动力流动情况。为了更严肃地对待受限制的劳动力流动,我们使用我们对每个地点的移民和非移民人口总数的信息。特别是,我们假设,在目前的户口制度下,只有那些实际被观察到迁移的人才有意愿迁移(即我们的数据集中的“显露的户口移民”,)。这些显露的户口移民被假定根据(1) - (3)选择他们的位置。对于我们数据中的非移民,我们假设只要当前的户口限制仍然存在,他们就不会迁移。这意味着在我们的模型中,通过附录A中的方程[A1] - [A5]结合以下方式正式表征了当前户口限制的空间均衡:
(5)
(5)式清楚地表明,当NEN的建设导致各县的实际工资变化时,将引发那些尽管有户口限制而被证明愿意迁移的人的迁移。重写(5)表明,它基本上是一个地区移民人口(相对)大小的均衡条件:
(5b)
为了确定实际工资和便利设施在人们迁移决策中的相对重要性,我们遵循Behrens等人(2013)并利用当前户口系统下的空间均衡条件。假设中国空间经济在2007年处于均衡状态。在这一假设下,我们可以首先获得每个县城市和农村地区的实际工资,其方式与Roberts等人(2012年)完全相同。接下来,我们将这些校准的实际工资代入平衡状态(5b)。设参照地区(石家庄)的移民数量为,设,则有:
(6)
假设每个地区的设施包括观察到的和未被观察到的,那么我们可以通过以下回归来估计实际工资和观察到的设施在推动人们迁移决策中的重要性:
(7)
2.3模拟NEN和和户籍政策的空间经济影响
我们通过在三种不同情况下模拟我们的完整结构NEG模型来考察NEN和户籍政策的空间经济影响。我们将详细讨论如何生成每个场景所依赖的反事实空间均衡。在所有这三种情景中,我们的分析侧重于中国各县的四个主要变量的分布:人均实际收入,城乡实际工资差距,城市化率和总体人口。
情景1:当前户口制度下NEN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观察到的2007年“NEN +户口”空间均衡与反事实“无NEN +户口”空间均衡进行比较。我们通过将位置之间的交通时间改变回NEN构建之前的情况来模拟这种反事实.
*(8)
(9)
情景2:废除户口制度的影响
将观察到的2007年“NEN +户口”空间均衡与反事实“NEN +无户口”空间均衡进行比较。我们模拟了如下一个完全废除户口制度的反事实情景。在2007年的“NEN +户口”空间平衡条件(5)或等效(5b)成立。在放弃户口限制的空间均衡中,每个人现在都是潜在的移民,而平衡则由(4)定义。使用(8)和我们在2007年校准的实际工资,我们可以轻松验证(4)是否成立。如果不成立,我们会根据以下公式更新每个地点的人口,此时所有中国公民都是潜在的移民:
(10)
情景3:劳动力自由流动下NEN的影响(即没有户口限制)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反事实“NEN + 无户口”与反事实“无 NEN +无户口”空间均衡进行比较。我们使用无NEN旅行时间矩阵来模拟这最后的反事实,以便在求解方程[A1] - [A5]时代理各县之间的运输成本,并将其与(8)和(10)结合以迭代求解这个“无NEN +无户口”空间均衡。
2.4数据
我们以罗伯茨等人(2012年,附录A)为基础,使用有关NEN和各地区城乡工资,收入,人均投资,人力资本(教育年限)和土地面积的数据。这些数据可用于331个县级行政单位(三个县城因数据缺失而被排除)。作为每对省份之间贸易成本代理的旅行时间来自两个详细的GIS道路网络数据集——一个没有NEN,一个有NEN——使用标准的最短路径算法。为了简化我们假设一个县内的旅行时间为零()。
众所周知,中国的移民统计数据难以获得(Chan,2013)。对于地点之间的双边移民流动尤其如此。我们的结构建模方法的一个优点是我们可以通过迁移库存来推断不同迁移决定因素的重要性。我们关于移民存量的数据来自2000年和2010年的综合数据集,来自中国官方普查出版物和其他统计数据集,如省统计年鉴(Chreod Ltd.,2013)。该数据集包括“同一县移民总人口”,“同一省其他县移民总人口”和“其他省份移民总人口”的信息,分别为2000年和2010年。还提供这两年的“户籍总人口”数据,即当地户口数据。我们用可能影响人们迁移决策的地理特征/设施数据来补充它。
3.结论
我们的主要研究结果表明,建设NEN和取消户口限制可以带来可观的整体经济效益。然而,这两项政策的空间影响非常不同,NEN的建设只会加强现有的城市化模式。最初规模大、城市化成都较高的地区从高速公路网的建设中获益最多,而最初滞后的、未与NEN连接的区域并未从其构建设中受益。户口改革将有利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最初最富裕的县。这些城市最初不一定是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也不一定是城市人口最多的城市,但是当户口限制放松时,它们的经济成功将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移民。然而,中国内陆的许多地方也从户口改革中获益,而不是从建设NEN中获益,主要是因为农村劳动力外迁。通过允许每个人通过移动到他/她最有生产力的地方获得收益,缓解户口限制的好处更加普遍。
在废除户口限制时,我们发现大多数人获得了最大的福利收益,因为这将使每个人都能够移动到他/她最有生产力的地方。因此,以更加平衡的区域发展为目标继续限制移徙,总成本较高。放宽户口制度,将使中国城市化程度更加均衡,城市化水平接近大多数发达国家。另一方面,收入和城市化的增长最有可能伴随着人口和经济活动的进一步集聚,中国的沿海地区往往已经成为该国最富裕的地区。
这并不是说对基础设施的进一步投资并不重要,我们确实发现,NEN的建设导致中国人均收入(适度)略微增加约6.5%。到目前为止,这些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资倾向于支持已经高度城市化的地区。而且,由于户籍制度的实施,落后地区的许多人无法从这些现在连接较好的地方的实际收入增加中受益。因此,在目前已经落后的中国许多县,建设NEN的福利效应很小,甚至是负面的。这与NEN的大规模投资意图实现的经济活动的扩散正好相反。
我们的分析仅延伸到2007年。此后,独立地研究NEN的影响变得更加困难。从那时起,进一步的公路建设和广泛的高速铁路网络的发展使主要城市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未来的分析可以扩展我们的框架,以评估这些投资的影响,以及最近中国几个地区的户籍制度逐步放松的影响。(姚彦青,周玉龙)